台湾的清洁车,清洁工人站在车后面
台湾的一线清洁劳动者相当广泛,以“资源回收”角度来看,包括个人资源回收(拾荒体系)、中小型资源回收商、资源回收再制工人、政府清洁队员等等。随着回收政策调整,他们也从早期的分工互补,渐渐转向竞争、取代。
一、拾荒者的角色与变迁
1983年的台湾的流行歌曲《酒干倘卖无》生动描述了台湾社会有不少人以拾荒来养家活口。这首歌是改编自更早的一首闽南语歌曲,1947年版本的歌词里就写到“有酒矸通卖无,歹铜仔旧锡,簿仔纸通卖无”。其中“酒矸”就是玻璃酒瓶,“歹铜仔旧锡”就是破铜烂铁各种废弃金属和家电,“簿仔纸”则是各种纸类。
拾荒体系在尚未有完整回收政策及配套措施的年代,扮演着强大且深入回收一线的功能,而且构成台湾回收产业链里最基层的角色。
这个体系属于“地下经济”的非正式部门,但也吸纳了大量就业人口以补社会福利与救助体系的不足。
到了1988年,政府开始推动“资源回收”法制化。拾荒业者因为无法纳入政府建构的回收补贴制度,曾有加入“废弃物运销合作社”成为会员的模式;或政府依《公民营废弃物清除处理机构管理辅导办法》增列所谓的“丁种”机构(只得从事清除资源回收物),来辅导和管理。随着1997年政府把“资源回收基金制度”从垄断性改为开放性,这些过渡方式也告一段落。
传统拾荒体系,随着政府清洁队“三合一”,以及很多民间慈善机构“资源回收”志工的义务投入,被排除在各种制度规划和考虑之外,因此渐渐消失。
二、“回收四合一”、“垃圾不落地”里的清洁队收运问题
台湾废弃政策的变迁,其实也包括了很重要的“收运”体系。这里最重要的“节点”,其实是第一线的「清洁队」。
台湾的废弃物,一般分为家庭废弃物与事业废弃物。前者是由地方政府的“清洁队”负责收运,后者则由“代处理业”来收运。然而,台湾很多小商家、小工厂或小公司是“住家店家”混合,所产出的垃圾跟家庭垃圾差别不大,因此也形成很多模糊地带。
这些灰色空间,造成了很多随时紧张的细节。
台湾经历了很多的废弃物政策变迁,而这些变迁也代表着第一线清洁队员工作内容与作业方式的调整,包括:
1997年:环保署推动“资源回收四合一计划”
1997年:台北市“垃圾不落地,资源回收三合一”
2000年:台北市全面实施“垃圾费随袋征收”
2003年:环保署垃圾强制分类试办,垃圾不落地
2003年:环保署推行厨余回收(分离清运)
2005年:环保署推行巨大垃圾(包括家具)回收再利用
2005、2006年:环保署分阶段全面实施“垃圾强制分类”
2010年:新北市全面实施“垃圾费随袋征收”
地方清洁队属于地方政府,收运规划自行决定。台北市在1997年之前,是请市民把垃圾在晚间约9点之后放置街头定点,清洁队来收。虽然这种方式对大家很方便,但夜里台北市街头犹如零散的大型垃圾堆置场。因此台北市在同年推出“垃圾不落地,资源回收三合一”。也就是在“不落地”的成功基础上,才后续推动了“垃圾费随袋征收”。
台北市的“不落地”模式是把垃圾车、垃圾车外挂厨余桶、回收车都开到一个定点,停留较长时间(10-15分钟)后再开往下一个定点,让附近居民可以把垃圾带过来。但有人觉得要走一段距离很麻烦,而且影响附近交通,所以遇到不少反弹。要改变大家的行为模式其实是很困难,当时还开了很多罚单,但久了大家也渐渐习惯。
当时的配套措施,其实还包括家具、家电、庭院树枝等大型废弃物,可与环保局清洁队约定时间、地点,免费清运,给了居民很多减量与回收的方便,但也的确增加了清运的复杂度。
三、谁的方便,谁的麻烦
1.“定点清运”vs.“沿线清运.”
除了最早推动“不落地”的台北市是全面“定点清运”,台湾其他县市是以“沿线清运”为主。
所谓“沿线清运”,就是垃圾车“沿线”慢慢开,这样垃圾车和回收车就会来到离家比较近的地方,方便民众投放,但“给民众方便,就是给清洁队添麻烦”。
民众有的偷懒,会把回收袋直接扔上车,有时还会砸到清洁人员。另外因资源回收车空间不大,车上的清洁队员必须迅速破袋再做粗分。车在行走,清洁员要带安全帽系安全绳,一边抓栏杆一边作业,很辛苦且很不稳。另一方面,清洁队的司机也压力很大,垃圾车开进巷弄,会造成交通阻塞,甚至造成车祸意外。旧小区巷弄狭小,风险更大。
2.“资源回收细分”vs.“粗分.”
资源回收的倡导,由原先的“家中细分”调整为清运时“粗分”(分3类,垃圾、厨余、资源回收)。根据清洁队员的经验,这不但改变了民众原先早已养成的习惯,且让民众在“资源回收物”中偷渡垃圾的比例增加。
一线回收车上的劳工朋友提到,最头痛的是保丽龙(聚苯乙烯,Polystyrene,简称PS):“是可回收,但都是贴钱补助,而且很占空间,在回收车上对工人是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