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1984年国内首家环卫公司成立算起,到今年环卫市场化已年满“四十”,古人云“四十而不惑”,不惑之年的环卫市场化,可能需要进入一个“深水区”了!
当前,环卫市场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变局!
一方面,企业缺乏有效的竞争手段。环卫业务,大、中、小型企业似乎都做得,作业质量好像也不是太悬殊,同时,采购文件又规定的非常细致,给企业留下的优化提升空间并不大。导致企业间的竞争,几乎就成为了资源的pk和价格的内卷。
另一方面是政府欠款严重。我国的环卫市场化模式,政府是企业唯一的甲方,也是唯一的付费方。在财政吃紧的今天,拖欠环卫服务费俨然成为常态。根据公开信息,大中型环卫企业应收账款高达数十亿到数亿不等,就连区域性的小型环卫企业被拖欠数千万到亿元也不鲜见。国企、上市公司由于融资成本可控尚可坚持,但中小型环卫企业却已不堪重负!
我们这个坐拥14亿人口的环卫市场,看起来已是一片“红海”!
但实际上,环卫市场还远未达到饱和的地步!肉眼可见,在乡村,在城乡结合部,甚至在大中城市,环卫服务存在着很多盲点,还有大量人口未能享受到良好的“环卫服务”。
如果用数字估算,全国14亿人口,如果人均环卫服务开支仅1元/天,那么全国环卫市场容量也有5110亿元/年,即使减一半,也有超过2500亿/年的体量。但实际上,全国环卫项目的年化金额仅千亿元。
这么“年轻”的环卫市场,怎么就“红海”了呢?
在前文中,笔者给“环卫服务”四个字加上了引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常说的“环卫”是一个“小”环卫,它只包含市政道路保洁、市政公厕管养、生活垃圾收运处等,对于居民区、工商业园区、广场、园林绿地等区域,虽然也存在大量道路清扫、公厕管养、垃圾收运业务需求,环卫却没有(无法?)进入,而是交给了对上述服务并不太熟练的物业公司。
物业清洁人员在清扫小区机动车道
以笔者居住的小区为例,该小区在本地也算是高档社区,入住率高,物业费充足,实行全封闭管理,占地面积11.16万平方米,拥有大面积的园林绿化、水域和环小区的机动车专用道。据笔者估算,仅机动车道面积就达1万平方米,但全部为人工清扫,不存在任何机械化,至于道路保洁质量……,如果用市政道路保洁“以克论净”,甚至“席地而坐”的要求去衡量小区道路保洁,以目前政府对环卫企业的考核力度,基本上可以把分数一次性全部扣完,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直接被逐出市场!
从上图可以管窥小区道路保洁质量,注意路沿和绿化带
但对于已经实现了高效、快速机械化清扫的环卫企业来说,清扫1万平方米的道路只是举手之劳!不管是成本、还是效率,还是作业质量,较物业公司都有极为明显的优势!
笔者个人估计,如果加上步道保洁、园林保洁、水域保洁、地下车库保洁等等,本小区的公共区域保洁面积应该也不会低于11万平方米,如果按每平米10元的成本计算,仅一个小区的保洁业务一年也可产生百万以上的营收。
当然,环卫企业能够干的肯定不止这些,像垃圾分类和再生资源回收,生活垃圾收运、装修垃圾和大件垃圾收运,园林养护,甚至路灯、果皮箱管理等,都可以交给专业的环卫、城市服务企业运作。对环卫企业来说,只不过把自己的甲方从政府换成了物业公司(或业主委员会?或居委会?)而已。
虽然一个小区一年几百万的金额在体量上不及动辄千万、亿元的环卫项目,但架不住现金流好、小区数量多啊!而且对于环卫企业来说,这块自己很擅长的新业务并不需要额外增加太多成本,利润率有保证。
实际上,已经有部分地方环卫主管部门开始尝试将环卫公司引入居民小区开展环卫服务。
最近,湖南津市环卫在环卫科技网上发布了一篇题为《引入专业化环卫服务 破解开放式小区保洁难题》的文章。据文章介绍,从2024年4月11日起,津市城区109个开放式小区正式纳入环卫市场化作业范围,以解决开放式小区公共区域环卫保洁存在的“多头管理”或“无头管理”现象,新增保洁面积达10.76万平方米。
环卫公司在小区内进行清扫保洁作业,图片来源:津市环卫
津市一小区的业委会主任认为,“以前我们小区是业委会自治,因为没有专业人员和专业设备,卫生质量一直不高,垃圾清运也不及时,总有居民投诉,现在有了专业环卫团队接手,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环境卫生问题了,这对我们小区所有群众来说都是好事啊!”
同时,津市环卫部门也将同步建立完善长效的监督机制,对开放式小区的清扫保洁质量进行不定期巡查和考核,确保为居民营造高标准的居住环境,提升津市市民群众的满意感和幸福感。
综合来看,环卫企业进小区、进园区开展环卫服务在政策上不存在任何障碍。在全国环卫市场化率已超过70%的今天,小区、园区这些场所的环卫保洁也没有理由被排除在城区环卫服务之外。
至于谁来为环卫企业付费?这个也不是问题!物业公司、入驻园区的各企事业单位,甚至住户,都可以为环卫服务直接付费,这不就实现了115号文中所要求的“使用者付费”吗?这种模式也有利于培养居民和驻地单位“为产生垃圾付费”“为清洁付费”的良好习惯,对提高环保意识、提升社区环境卫生质量都有好处,甚至可以为未来环卫市场化的进一步深化发展奠定基础。
要知道,“政府是企业唯一甲方”这一环卫市场化模式并非国际惯例,在发达国家,甚至在东南亚发展中国家,环卫企业都需要和住户、企业、商户等“垃圾产生源”直接打交道。
某国内环卫企业在开拓东南亚市场时就曾发现,虽然当地政府授予了其特许经营权,但服务费用却需要由环卫企业与居民、商户一家家的签署协议、提供服务并收取。
今年2月,环卫科技网也曾通过研究美国WM公司的年报,管窥了北美地区的环卫市场化服务逻辑。(相关文章:年入204亿美元的环卫企业,员工人均待遇合人民币55万元/年)
WM(Waste Management,Inc.,简称WM),直译为“废物管理”,是北美最大的环卫企业之一,其最新的市值达831亿美元,最新股价超过207美元/股。
根据其2023年年报,WM的环卫服务模式为:
●对于商业和工业用户,通常签署三年的服务协议。协议项下的费用受以下因素影响:收集频率、我们(即WM自称,下同)提供的收集设备类型、收集的废物的类型和体积或重量、与处置设施的距离、人工成本、处置成本和一般市场因素。作为服务的一部分,我们向大多数客户提供钢制集装箱,以便在提货日期之间储存他们的固体废物。集装箱的大小和类型根据我们客户的需求和他们所在社区的限制而有所不同。许多被设计成可以机械吊起,要么排入卡车的压实料斗,要么直接进入处理场。通过使用这些集装箱,我们可以使用仅由一名员工操作的卡车为我们的大多数商业和工业客户提供服务。
●对于大多数住宅用户,我们与市政当局、房主协会或其他一些区域当局签订了合同或授予的特许经营权,该合同赋予我们在一个区域内为全部或部分房屋提供服务的专属权利。这些合同或特许经营权的期限通常为三到十年,通常反映各州法规允许的最高条款。我们还直接向住户提供个人包月项下的服务。住宅征收的费用,要么由市直机关或主管部门从其税收或服务收费中支付,要么由接受服务的居民直接支付。
这种环卫市场化模式就是典型的“使用者付费”,在天天直面服务对象、在“甲方”无处不在的压力下,环卫服务才真正有了市场竞争的动力,才能迫使环卫企业有意愿主动去强化内功,提升自身能力。也正是在这种环卫市场化模式的推动下,环卫服务也成功打破了“天花板”,在北美地区催生出了包括WM在内的多家世界级环卫、固废企业。
结论:
1、国内环卫市场远未达到饱和的地步,大量环卫需求尚未得到充分的发掘;
2、环卫企业需要有更新的思维,需要走出“舒适区”去探求更广阔的市场;
3、环卫服务可以实现“使用者付费”,需要政府和企业共同去探索、去推动;
4、四十年的环卫市场化,正在进入“深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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